洋马儿

五雷风云 · 发表于 2014-9-9 17:34:52

   小时候家乡把火柴叫“洋香”，煤油叫“洋油”，蜡烛叫“洋蜡”，自行车叫“洋马儿”，现在不这样叫了，一切都成为过去和记忆。回想起来，给我印象最深的要算自行车——“洋马儿”。
   父亲是六、七年代农业技术员，几十年足迹几乎踏遍县里的村村寨寨，外出“蹲点”是一年工作的常态。那时候家乡偏僻落后，交通不发达，路上几乎见不到什么过往车辆，革命工作全凭两条腿，翻山越岭，习以为常。
   一天，发现家里多了一个“洋马儿”，我甚是好奇，仔细端详：七成新，上海飞鸽牌，车后面挡泥板上用红色油漆写着编号。之前，这东西除了来乡下送信的邮递员，很少见到，若谁有一辆，真是件了不得的事。莫非父亲买的？凭当时生活状况，买“洋马儿”完全是奢望，哪怕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。父亲告诉我，是公家（县农业局）统一配备的，为了下乡工作的需要。
   此后，我便盼望父亲能够经常回家，心里却盘算着：学骑“洋马儿”。父亲就对我说：你年纪小，等你长大点了再学也不迟嘛！家乡山路多，父亲每次回家一趟，“洋马儿”变得面目全非，沾满了杂草和尘土，父亲就安排我差事——擦洗“洋马儿”。我乐意接受，趁此机会，竟偷偷学会了，让同伴好不羡慕。
   有了“洋马儿”，好处无需赘言，但也带来麻烦。
   一次，父亲正在山里蹲点，晚上突然接到县里紧急通知，要求马上赶去单位开会。时值深夜，若是走路天亮也怕到不了，因为有了这“洋马儿”，问题就好解决了。父亲雷厉风行，骑着“洋马儿”，冒着夜色往县城里赶。一看，原来是传达毛主席最高指示精神。
   当时正值文革时期，一切政治挂帅，要求传达最高指示不过夜。县里开完会，还得继续往下传达，父亲又马不停蹄赶往回赶。30多里的山路崎岖不平，外面伸手不见五指，父亲硬是以饱满革命的热情和不怕牺牲的革命斗志，克服艰险阻完成任务......付出的代价是鞋底留下一道道槽痕，原来下坡路太多，刹车不灵，把鞋子当作刹车用了。
   “洋马儿”陪伴父亲8年后，光荣退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