玩慈利网 发表于 2025-4-8 12:42:53

怀念我的外祖母:如果亲人变成流星,我们未来终会再见

  小时候,每到春季,葱蒜长得正茂盛的时候,外婆都会做这道菜——腊肉炖大蒜叶葱叶。
  有时候是外婆做好后主动招呼我们几姊妹去吃,有时是我们放学后,端着饭碗推开外婆家左右合拢的那种木门,从中间的缝隙中伸手进去,拿出挂在门背后钉子上的钥匙开门,然后吱呀一声打开碗柜,独特的葱蒜,腊肉的香味扑鼻而来,就着自制的腌菜、泡的酸萝卜,大快朵颐,一饱口福。
  今天自己做这道菜,关于外婆的一切记忆都呼啸而出,外婆裹成粽子样的三寸金莲、每次洗脚时拆开长长的裹脚布,那畸形的紧紧贴在一起的脚趾;走路时颤颤巍巍的样子,在菜园子里忙碌的身影,给我们洗澡的时候讲的“格各儿”(脖子)仰起哈……还有每次过年正月初一给外婆拜年时,崭新的2角、5毛钱的压岁钱,在手里面折叠的时候发出新钞票的那种嚓嚓的声音。
  每次在她家火坑边烤火,火坑上面悬挂着长短不一、烟熏得黑黑的腊肉;一根可以上下自由升降的铁钩上永远挂着一把漆黑的“摧壶”(当地方言,指烧水壶),烤火烧水两不误。外婆烤火也闲不住,会把烤成硬陀的那些土疙瘩用火钳夹出来,放在火坑边沿,然后用她的那个三寸金莲,使劲的踹成粉末,然后又踢进火坑里……据说这些灰烬是种菜种庄稼的好肥料。
  外公是手艺人,经常出门,然后晚上外婆就会在她的外甥当中选一个给她做伴,睡在她脚头“熬脚”(当地方言,指陪睡暖脚)。不知何故,她每次都钦定我,可是讲真我真的不喜欢给她熬脚,其实她的床铺每次都洗的很干净,那个粗糙的土布盖上去摩擦在皮肤上也很舒服。也许是我的嗅觉太过灵敏,受不了一点点老人味、再就是她家养了一只猫,每次也要与我们同眠,呼噜声一夜不断。有好几次,夏天,外面皎洁的月光透过门窗照进木楼的地板上,我躺在床上睡不着,听到狗叫的声音,好希望是外公回来了,然后我就可以回家睡觉了,但每回都失望。记得有一次好像是冬天,外婆又要我陪睡,我坚决不去了,任凭她怎么呼唤,甚至引诱我说在火坑烤的有红薯,要知道我们队里只种棉花水稻,不种玉米红薯这些杂粮,冬天有烤红薯吃简直是美味中的美味,但那次我坚决拒绝了,无奈我妈妈只好动员我的姐姐去给外婆作伴。
  外婆去世后,装殓她的人扯了一块红绸布,盖在她身上,我至今记得我妈妈哭诉时的一句话,意思说她在生没有穿过什么好的,死了以后,披着绫罗绸缎又什么用呢?
  安葬外婆的第二天一早,妈妈一醒来,睁开眼睛坐在床上又开始哭。现实生活中,从未发现她们母女有过亲昵的言行,这一刻让我明白了,有些母女之情是深埋心里的,只有非常时刻才会表露出来,想藏也藏不住。
  而今哭外婆的那个人也走了,一晃也快二十年了,只有每年的清明,春节去那个土堆前意念、偶尔在梦中去相见。如果她们变成了流星,不知我们之间隔了多少光年?如果所有人的归宿真的是传说中的一个地点,值得庆幸,也好期待啊,曾经的亲人还能相聚再见!
(作者:万光媛 系金慈完小退休教师 配图:AI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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